哀牢

嬴光《明月映山小》之十二

*穿越回南梁梗


日色晴暖。

 

时光虽然不能自如走路,但还是在家里蹲不住,天气又好,恰巧卫府遣了人请他过去,时光哪有不去的道理,便赶紧让车夫金哥去套马车。

金哥今年双十出头的年纪,一双星目顾盼神飞,明眸皓齿。时光算是明白了,褚嬴家里侍从的数量虽然不多,可模样全是个顶个的周正。

金哥寻了顶大一点的轿子,好把时光推进去。一路上时光和金哥边说边聊,过鱼市街时,路旁开了一家新店,排队的人如长龙,时光看了半天没看出是什么店,便从轿窗里问金哥,金哥一时分了神,撞上了对面的车驾。

似乎是冲撞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,霎时四周都安静了下来。金哥连忙放了马鞭跪在地下一叠声地告饶。对面的朱紫色轿帘中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:“什么人,拖出来。”

简单的数个字,却带着久居高位的笃定和不耐。

便有带刀的亲随气势汹汹地掀开帘子要把时光拖出去,见他是坐在轮椅上倒是一愣,缓了几分力把他连人带车拉了出来。

轿帘掀开,这人既不是寻常文士轻衣缓带的装扮,也不是卫家兄弟的铠甲戎装,姜黄色的衣装上青织金妆花飞鱼过肩,他见时光也坐在轮椅上,眉目间厌烦的神色倒是淡去不少:“你是哪家的孩子?”

时光看清他的长相却是呆了片刻,这人的上半张脸与穆清春简直是一模一样,但鼻子与脸型较之丰润了许多,端丽俊美。只是他的眉间似锁着常年不散的阴郁,又与穆清春的刻薄近似起来。

这人一看就有武艺在身,又坐着轮椅……

时光回过神来,只想着千万不能给褚嬴添麻烦,于是说:“我是鄂云珠的朋友。”想来鄂云珠是庾容的故交,该是有几分情分在。

庾容听见这个名字眼瞳缩了一下,时光又向他深深鞠了一躬:“真的非常对不起,我家马夫不是故意冲撞你的,是我和他聊天他才分了神。请你不要责罚他,对不起。”

庾容的目光在时光将将到肩头的垂发上来回打量,又听着这奇异的措辞,倒是饶有兴味起来:“你不是中原人?”

“呃,我来自海外。”

“海外……那你是倭国人?”

时光正想回答,他身侧侍从似乎认出了金哥,附耳说了几句,他露出恍然的神色,唇角一抹戏弄讥诮的笑:“光风霁月的褚大人何时也有了此好,庾容竟是不知。”

随后气氛便不那么剑拔弩张,庾容不再追究扬长而去。时光也不敢再和金哥说话,一路沉默着到了卫府。

 

 

 

卫府的使女由夏季的藕粉薄绢换成了同样明艳的淡茜红织绫,那两只大鹅脖子上改了细银链,七彩铃铛也变成黄澄澄的小铜铃。

卫子楚见时光进来便心神不宁的,沏了杯茶,问道:“怎么了?”

时光犹豫道:“你认识庾容吗?”

卫子楚神色一变:“庾容?你……你怎么认识他的?”

时光把上午发生之事简略说了一遍,卫子楚放下心来:“不是什么大事,庾容近几年性子是古怪了一些,倒也不会因此追究什么,更不会影响褚大人,你安心便是。”

“他是……什么人,我从没见过他这样打扮的人。”

卫子楚面露难色,放空的眼神触及书几上一盘未摆完的残棋,小声念叨:“三哥真是的,都病了还不闲着。”

她起身将棋盘拿过来:“请看这盘棋。”

黑白两子交互数十步,各有妙手,虽然黑棋气势更强,但可以预见的是两色还将继续纠缠下去,不到官子,胜负都是未可知。

听见时光如此分解,卫子楚叹息一声颔首道:“便是如此,三年前,武帝骤然崩逝,三皇子和七皇子争位。武帝明面上虽未立太子,但一直属意三皇子,我们卫氏也是三皇子一党,最后三皇子登基,便是当今至尊。庾容他,他在武帝尚在时便接替了禁军指挥使之位,也一直是支持三皇子的,可是他却在关键时刻反水……不知为何,至尊并未处死他,还依旧让他坐在指挥使的位子上。”

“啊?”时光有一个大胆的想法,“那他的腿是被至尊给……”

“这倒不是,”卫子楚为自己也斟一杯茶,“那是一桩无头案了,庾容年少俊才,二十一岁上却从马上摔下断了双腿,彼时武帝尚在。”

时光又端详了一会棋盘:“看来这黑棋就是三皇子,当今至尊,那白棋是……?”

 

卫子楚方想说什么,外间骤然起了风雨,天色昏黄,飞沙走石。卫子楚急忙指挥使女们放下窗户,不过几个呼吸,天色已完全黑沉下来,大雨倾盆,完全看不出方才还是白日。

“下雨了啊。”卫子楚说了这一句话便不再言语,她停在窗边,透过窗纸不知在看什么。她纤长的手指顺着雕刻精美的窗棂,缓慢地一格格抚上仙鹤,蟠桃,祥云。庭院里的花树被大风扭曲成可怖的形状,浓重潮湿的雨味渗了进来。卫子楚腰后的长发被吹拂起,鬓边簪子上碧玺泛着微冷的光。

这女子平日里一直如云间百灵一般快活,此刻露出少见的忧虑神情:“天下南北分裂,向北看,威胁我大梁的拓跋魏曾经强盛,如今日落西山,民间起义层出不穷,民不聊生。向西北看,北疆鲜卑匈奴虎视眈眈……再看大梁,我的父母跟随武帝起家,先后死国,大哥二哥久居边疆,离国去家……”

她的眼中渐渐渗出泪水。从她的泪光中依稀可见盛世安平下一路走来的血与火。

“你的母亲,也是为国捐躯的将军?”

“是,”卫子楚目露坚毅,“捐躯赴国难,视死忽如归。”

时光从未见过如此飒爽的女子,不禁心生敬佩。院中风雨稍歇,卫子楚慢慢地收回心神,看见时光虽然听得认真但时不时露出茫然的神色,便知褚嬴平时定很少与他谈论时局。她拭去残泪,笑道:“倒是忘记你年纪还小,不与你说这些了!”

 

 

廊下缓缓过来一个人影,虽是九月却已披上了墨色大氅,长发随意地散在身后。时光一瞧,这病如西子胜三分的人不是卫子皙却又是谁。

他像是才睡醒,对着廊檐下珠帘一般的雨幕呆呆地看了片刻,道:“下雨了。”

他的目光移向窗边身形窈窕的女子,见她眼皮微红,问道:“子楚,怎么哭了?”

“啊,我没哭,方才忽然起风沙,迷了眼睛。”

她扶着卫子皙进来,安顿他在绣榻边坐下,摸出一把梳子,笑着替他梳理头发:“阿光虽是孩子,你也该讲点礼仪。”

她的手灵巧得很,又长又滑的头发在她手指之下服服帖帖,原来卫子皙那些心思奇巧的发辫皆是出自她手。

卫子皙眯着眼睛喝了会茶,看见他摆了一半的残棋被移到了这里,摇着扇子对时光道:“如何,看出什么法门吗?”

“只能看出双方都是棋力了得之人,后面怎么发展,还得请你赐教。”

卫子皙赞:“是个实诚的孩子,这是怀恩寺的僧智在倭国与鹿苑寺方丈的对局,莫说是你,连我也要思索。”

他微叹一声:“可惜这几日我病下了,不能去找他讨完剩下的半局棋。”

卫子楚道:“明日逢七,我要去药师殿拜佛的,便顺道帮你讨教,又不是什么难事。”

“人求神拜佛,无非是求个心安,并非神佛一定会显灵,只要逢七都要去那大殿里跪上半日,你……”卫子皙微拧眉毛,唇角却是笑着的,眼底漾着浅浅的光,像是烦恼着不知拿她怎么办才好。

“谁说无用的,当年满建康的大夫都说你活不过二十岁,现如今呢?我看啊,定是我的诚心感动了药师菩萨,只要能护佑你身体安康,我情愿一年年地跪下去。”

这就是兄弟姐妹之间的友爱吗,时光顿时感动了。

 

外间雨还未停,时光便留下来和兄妹俩一起用午饭。卫子皙喝了药并不休息,而是钻研那盘对局去,卫子楚见劝不动,便陪他一起看。香炉中焚香袅袅。

时光在做卫子皙随手布置的死活题,但感到卫子楚的视线频频向自己扫过来,她碰上时光的目光,几番犹豫后说:“阿光,可以把你腰间的玉牌解下来让我看看吗?”

时光心里一惊,但还是解开绳结递给了她。

“其实我在意这块玉牌许久了,一直觉得相似,这玉牌……似乎是安国公主出嫁那日佩戴在身上那块,”她端详半晌,摇摇头,“可是公主远在北疆,这物又怎会在这里呢。”

“你说……这块玉牌是公主的?”

“应该只是相似,这么多年了也可能是记错了。素来听闻安国公主有佛缘,有一块神女所赠的玉牌,我也只是在内宫行走时偶尔见过。”

“你见过怡和公主?”

卫子楚挑眉,似是不意:“你知道公主的名讳?”

“嗯……我就是偶然知道的,怡和,怡然亲和,特别适合公主。”

卫子楚见时光说得好像他亲眼见过公主一般,不禁微笑,她纠正道:“非是竖心的怡,乃是言字作边的诒。”

“言字旁的?还有这字呢?”

伴着如溅珠玉的雨声,卫子楚目露神往,似是陷入回忆:“那时,我是四公主的伴读,也目睹过安国公主的风采。公主礼佛,六宫莫不敬服其德行。我曾以为,这般天人一般的人物是不会动心的呢。”

时光耳边忽然响起褚嬴的声音:“南梁公主对我是有些偏爱。”

卫子楚见时光眼神飘忽起来,忙安慰道:“阿光,你别在意,那都是七八年前的旧事了。安国公主与褚大人只是发乎情止乎礼,如今你和褚大人……”

她神秘地微笑了起来。

时光:“?”

他下意识觉得这一切一定和卫子皙有关,那人却闲闲靠在一边,一副认真观棋的模样。

 

“其实和亲……可以说是公主自请的。”

“自请?”这是时光没有想到的,“她怎么会自请去和亲呢?”

“那汗王要为世子求娶嫡公主,武帝膝下一共四个公主,前头两个公主都出嫁了,四公主又实在太小。安国公主说佛祖既能以身饲虎,她又为何不能,一旦开战,多少将士要埋骨边庭,公主不忍,便自请和亲。”

想不到公主竟是这般深怀大义的女子。时光望向窗外,雨势小了许多,但天空仍是黑墨翻涌。想到那日黑雾中公主身上平静喜悦的光芒,时光心里也跟着安静了。

 

“话是这么说,不过让一个孤女子远赴异邦,武帝……”她停住不说了,思索片刻,又道:

“那个世子我见过的,他自小便到建康游历,其实可以说是个汉人了。并且他的长相……不是我朝士人的风貌,而是很,很有异域风情?我至今记得那双眼睛,如碧空一般湛蓝。”

卫子楚笑说:“你说会不会是他特意要求娶安国公主的?毕竟那时,适龄的嫡公主,说的可不就是安国公主呢。”

 

卫子皙落下一颗黑子:“你还惦记着安国公主的驸马呢?”

“谁惦记他了?我还记得他,是因为他的骑射功夫好,除了庾容,也就他能和我过两招了。”

听到那个名字,卫子皙抬眸飞快地扫了一眼时光,淡淡道:“你平白地提他做什么。”

“庾容……”卫子楚低头绞起衣带,“其实阿光今日遇见他了……”

时光只好又和卫子皙说了一遍。卫子皙神情一直淡淡的,不时落下一颗子:“庾容性情便是如此,你不必与他一般见识。”

“三哥,庾容他以前不是这样的,何况,连至尊都未……”

听见至尊二字,那一向闲散的男子的语声是从未有过的冰冷:“卫子楚,慎言。”

宝蓝衣裙的女子立刻噤声。

“所以他便可以随意作践他人吗,”卫子皙抬眼看住卫子楚,“旁人也便罢了,他对珠儿那般,真是……”说着从鼻孔哼出一口气。

卫子楚奇道:“你何时如此疼爱珠儿了?那孩子要和你学棋,你总是笑他笨。”

“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,珠儿那个傻小子……”

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,时光赶紧打断:“那个,子皙兄,这个死活我解开了,你看看?”

卫子皙一抖手腕,扇面铺开:“不错,不错。你当真不考虑投我门下?褚兄虽是棋品逸官,可你也见着了,我卫氏世代豪富,做我门下弟子,比跟着他过那山林隐士般的日子舒服多了。”

时光这个真正清贫的现代人震撼了,原来还有人觉得褚嬴过的是苦日子。时光看了眼卫子皙墨色大氅下露出的薄樱色的锦衣,唯恐他人不知的华丽金丝绣边,心想还是褚嬴的品味好,低调,但奢华。

卫子楚摇头:“你的棋艺较之褚大人相差远矣,哪里来的脸面让人家的高徒转投你门下。”

卫子皙啧了一声:“我是不如褚兄,可某人呢,也就能在演武场上打打杀杀,在这方圆之地……”

时光:“……”

这架他是劝不住了。

 

 

回去之前,卫子皙给了金哥一些碎银,让他不要对人说起冲撞了庾容一事。时光不欲让褚嬴担心,也没有说起。之后他便不敢出去乱跑,乖乖在家养膝伤。

有时候时光在凉亭里摆棋,见庭院里花团锦簇岁月静好,忽地明白一开始褚嬴不让他随便出去,也许是在保护他。他的确很少与自己谈及朝中风波诡谲的事情,他所给他呈现的只是简单的,平静的,晴好的一面。

所幸时光没有伤及筋骨,只是跌打损伤,在家养了十数日便能摆脱轮椅自由行走了。褚嬴祖母那里几次递话过来说想见小郎君,便在这月的十五过府一聚。

此时虽是十月中,但蚊虫还是有,时光早上是被脖颈间的痒给闹醒的,对镜一看一个大包中间居然还有一个小包,不知是同一只蚊子反复作案还是两只蚊子互相勾搭。时光一挠把周边的毛细血管挠破了,火辣辣的在皮肤下冒出一些小血点。双跳涂的清凉油也收效甚微。

在乘轿去祖母家之前,时光生生把一瓶清凉油都抹完了。

时光也许久不见褚嬴慈和的祖母了,刚一进门便脆生生地喊:“祖母!”

内室墙壁上挂着胡女起舞图,舞姿轻盈,手足皆系着铃铛。琉璃灯罩下烛火融融,几个小丫头低声敛眉,为卧在美人榻上的老妇人捶腿。她听见时光的声音顿时笑开:“哎!阿光来了!”

祖母揽过时光的肩,对着灯烛仔细瞧了瞧他,在他脸颊揉了揉,又笑:“我瞧着怎么圆了一点。”

“祖母,我没胖,还瘦了点呢。”

褚嬴在一旁抿着唇笑看这一老一小的亲昵,似乎是不经意地说:“祖母,还有我呢。”

“獾郎啊,都这么大了还撒娇呢,”祖母向他招手,拍拍旁边的位置,“坐这里。”

“好!”褚嬴笑着,小碎步过去在祖母另一边坐下。

 

晚饭摆在庭院里,圆月朗照,桂子飘香。

时光虽然可以走路了,但还是有点瘸,和那水里艰难游泳的红鲤十分相似。褚嬴陪他慢慢走去院中,祖母看了眼这孩子脖颈上的淤血,又看了看他不自然的走路姿势,目露心疼。

月色倒映在石桌上清澄的酒液里,对影成双。

“想你祖父还在时,我与他也常在在月下对酌。”

“祖母,官人的祖父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

“他啊……”她眼角的纹路舒展开,似是遥想起当年,“那时,我是西域丝绸商户月知氏的幼女,随着父兄四处游历,好不快活。那时在西域行走的商人,无有不知月知的名号的。后来,遇见奉命来此办事的獾郎祖父,他每日假借要买绸布过商行来,真是个青头,打量着我看不出他什么意思呢。

我跟他说,要聘我,可以,不过我可不依中原人三妻四妾那一套,必得只有我一个。我家的产业呢,我也要照做。”

“那,那他肯定得答应你啊,”时光没想到褚嬴祖母家里这么有钱,“这可不是高攀了您呢。”

“高攀?”祖母不意时光会这么说,想到这孩子是海外来的,便解释道:“古来便是重农抑商,士农工商,商人是最低一等的。獾郎祖父虽只是个正四品的官,但娶我做正妻,却不是高攀。”

“所以祖父他真的一生只有您一个?”

“自然,”老夫人有些顽皮地笑了,恍然间似乎仍是青春正妙的少女,“妾?还三四个?他敢!”

祖母唇角的笑意是柔和的,“他敢”这两个字却吐得有着让人胆寒的意味。

时光心说怪不得呢,怪不得褚嬴一个千年前的古人对现代社会适应得这么快,原来家里人这么开明。

“奶奶,那您家的商行在哪呢?”时光有了种突然发现自己是豪门流落的少爷的自豪感。

祖母轻啜一口杯中佳酿,慢悠悠道:“你身上这些衣物,皆是我月知的手笔。”

 

 

褚嬴和祖母对饮,酒至微醺,她说道:“獾郎啊,有些话祖母不该说,只是我说怎的大半个月的不让我见阿光,旅途劳累?真的是劳累着了啊!”

褚嬴一开始不解,见祖母的目光流连在时光脖颈上,便知她是误会了:“祖母,我……”

“好了,你先回府去,我要留阿光说几句话。”

褚嬴还欲再言,祖母又道:“一会就把人还给你,我自有分寸。”

时光不知道突然发生了什么,祖母领他进了屋,将身边侍奉的人一应遣散,只留一个也有了年纪的嬷嬷。

“阿光,这是瑛姑,是与祖母自小一同长大的人,不是外人,啊。”

时光越发不自在起来:“祖母,您要……说什么呀?”

祖母拉过他的手:“你这孩子啊,背井离乡的一个人到建康来,真是可怜见的,我道獾郎也是个饱读诗书的,谁知……”

她叹了叹,轻声道:“獾郎他,他待你好吗?”

嗐,原来是这个。时光松了一口气,刚想多吹几句褚嬴的好话,但见祖母看着自己的目光是殷切的关心,便收回了俏皮话,老实道:“挺好的,特别好。”

听见这话,瑛姑憋不住笑了。

时光以为她们是不信,急忙补充:“真的,我磕着碰着,他都亲自给我擦药……”

祖母也绷不住笑了,又正色道:“傻孩子,这是他应该的!”

瑛姑道:“夫人若是疼惜小郎君,不如接他过府来住着,等加冠了再与官人同住,两府也不过半柱香的脚程,日日都能见着的,这样岂不两全?”

还不等祖母说什么,时光立刻急道:“不行!我不要住在这!”说完才觉得有些没礼貌,又软下声音恳切地说:“祖母,我想与官人在一处。”

这历经风霜的老妇人见时光突然如小狗一般龇牙又强自安静下来,便知自己不好做这拆散有情人的事,颔首道:“也罢,他若是待你不好了,你便差人来告诉我,令尊令堂不在你身边,祖母理应多看顾看顾你。”

她拔下发间沉重的玉簪,揉了揉眉心,到底是上了年纪不胜疲倦:“瑛姑,好生把小郎君送回去,我要歇息了。”

 

时光以为褚嬴已经先回去了,没想到他一直在门口等着自己,月色给他披上一层朦胧的银辉。他见时光回来,仔细地观察时光的表情,见时光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,试探道:“祖母她……”

“她说……”时光故意做出为难的神情,见褚嬴低眉露出做错事一般的表情,心想不逗你了,在他肩上拍了一下,嘿嘿笑道:“就是担心你有没有好好尽地主之谊招待我,我给你一顿吹,放心吧。”

他拉着褚嬴的袖子走进轿子:“走吧,我们回家!”


tbc

1.毕业论文真的好难写,本次连昨天的一共更新1w+,请个假,下次更新7天之后,到时候再说

2.我发现最近脑子错乱,我居然以为中秋在九月,元宵节在过年之前。

3.剧情脱离了我的控制,看来不表白不行了。

4.感谢追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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