嬴光《如月之恒》（5）
本章就是大结局噜，有车车噢。
搬进别墅之后，时光开始努力适应自己的新身份。白天由褚嬴督促练棋，晚上则被褚嬴教导行床笫之事。别墅宽敞又漂亮，但他在这座漂亮的房子里无所适从，一日三餐有钟阿姨料理，家务清扫有李阿姨负责，现在是暑假，小月亮还不用上幼儿园，他唯一的作用就是陪陪女儿。
之前他存褚嬴手机号时，之所以通讯录会自动变成“褚嬴1”，是因为通讯录里本来就有一个褚嬴的手机号了。时光看着手机里那个名为“褚嬴老师”的新号，严格来说……按照他们法律上的关系，应该改为“褚嬴老公”了，一阵战栗爬上他的后背，时光干脆合上手机。
合上手机抬头，眼前是通往二楼的楼梯，左手边是客厅，右手边是餐厅和厨房，客厅后是朝南的客房，推开侧门就是花园，时光父母就曾住在这里。
那时他怀了孕，爸爸妈妈都是忙人，根本腾不出手照顾他，老房子更是没有给阿姨住的地方，褚嬴买下别墅，请阿姨来照顾小光，爸爸妈妈也搬进来。后来他生下小月亮，患上严重的产后抑郁，直接从医院被爸爸妈妈领回家。
时光看见自己手里的苹果，想起自己下楼来干什么了，小月亮在卧室里看动画片，要吃大苹果。他拿着苹果溜达上二楼，见卧室卫生间亮着灯，钟阿姨手拿什么东西，正拉着李阿姨私语说笑，包装镭射明显，时光看出了那是什么，褚嬴放在卫生间的避孕套。
李阿姨为人憨厚，没有搭腔，只是对钟阿姨摆手。
钟阿姨看见时光手里的苹果，连忙走过来：“先生，放着！要吃苹果吗，阿姨给你洗！”
时光讷讷被抢过苹果，刚想倒水，水壶又被钟阿姨抢过去。时光不知道还能做什么，只好呆站在一边，告诉小月亮马上就可以吃苹果了。
“先生，有什么需要就叫阿姨啊！”
钟阿姨风风火火走了。时光知道钟阿姨是怎么看自己的，养尊处优的OMEGA，靠ALPHA养活，什么都不用自己亲自做，唯一的用处就是像这样，在家轻松地带带小月亮。
褚嬴有应酬，早上九点出门了。
小月亮是育儿书上说的天使宝宝，褚嬴说，女儿刚生下来时天天睡觉，从不半夜闹觉。她有自己喜欢的事情，不会24小时要黏着大人，时光这几天也大概体会到了，小月亮请他帮自己打开电视机，之后就可以自己看动画片，如果他在旁边陪着，小姑娘也会爬到他膝头黏着要爸爸抱。
吃过午饭小月亮睡了一会，醒来就在自己的儿童房玩乐高积木，时光陪她一起玩，不知不觉时间流逝得飞快，两人正共度温馨的亲子时光，钟阿姨推门而入：
“先生，我家孙子今天生病了，家长又都有事，阿姨请假半天带小孩去看病啊，菜都做好了放冰箱里了噢！饭在电饭煲里保温了，有什么事电话找阿姨啊！”
时光点点头，但钟阿姨似乎也不是来征求他同意的，告知他之后火急火燎拎包走了。
到了晚餐时间，时光按照便签上写的把菜都加热端上桌，小月亮看了看菜式，却没动筷子：“爸爸，小月亮想吃爱心荷包蛋！”
“什么是爱心荷包蛋？”
“就是……用一种爱心的铁环，可以做出爱心荷包蛋！钟阿姨会做！”
时光想了想，小月亮说的应该是一种模具，在厨房吊柜里翻了翻，果然找到了。虽然他的厨艺仅限下方便面，但自认为煎鸡蛋还是不在话下的，凭着一股信念，开火，倒油，打蛋。
“爸爸给你煎荷包蛋啊，你站远点，别过来。”
油一下锅，噼里啪啦四溅，时光来不及关火就被溅了一身。
“爸爸！”
“爸爸没事，小月亮别过来！”
密码门锁播放悦耳开门音，褚嬴回家了。
“怎么了？出什么事了？”
小姑娘站在流利台边哭：“小月亮要吃爱心荷包蛋，爸爸弄伤自己了，呜呜……”
“没事啊，小月亮不哭。小光过来，让我看看，”褚嬴疾步上前，快速关掉天然气，“钟阿姨呢，怎么自己下厨了？”
时光还愣在原地，没跟上事态的变化：“钟阿姨……家里有事，请了半天假。”
褚嬴脸上现出怒色，拿出手机准备拨号，手指在键盘上停顿片刻，还是合上了手机。伤口要紧，褚嬴找出家庭小药箱，准备给他处理烫伤，时光却抽回手。
只是煎鸡蛋这么简单的事，他都做不好……
“你让我自己一个人静一静。”时光落荒而逃跑上二楼。
褚嬴安抚好小月亮，给女儿重新煎了爱心鸡蛋，上楼来找小光。卧室里，小光安静地抱着抱枕看电视，只留给他一个背影，但他知道小光根本没有在看电视，电视节目只是填充空白的背景音，小光只是在发呆。
褚嬴轻声慢语试图和小光沟通刚才的事情，如他所料并没有得到小光的回应。接小光回来的这些天，他尽量推掉了棋队里的事务，陪伴小光适应新生活。小光陡然面临自己并不是高三生的事实，如海上的舵手突然失去了方向，他想帮小光回到围棋的世界，但小光兴致缺缺，每天更愿意抱着抱枕看电视发呆。
“……Omega关怀中心为产后抑郁的OMEGA设置模拟课堂也是同样的原理，相较于让病人陷入无聊的休息，有具体的目标和事情做才更有助于病情恢复。”
“如果我把小光变成了守在家里的主夫，爸爸妈妈也会难过的。重新回到围棋的世界，好不好？”
小光终于抬起眼皮看他，褚嬴趁机把蛋炒饭塞到他手里，监督小光吃完晚饭。
“还有一些水果，都吃光。”褚嬴殷勤递上果盘。
“哼！跟我妈一样，我吃饱了！”时光跑出卧室。
九月，幼儿园开学，第一天回到学校的小月亮被李阿姨接回来，兴高采烈背着小书包。
时光在门口迎接她们，看见小月亮书包上的姓名牌：
时月恒。
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作为爸爸的疏忽，一直“小月亮小月亮”地叫，现在才知道小月亮的大名。
“小月亮，你叫时月恒吗？”
“对呀，这不是爸爸给小月亮起的名字吗？”
听见他们说话，择菜的钟阿姨搭腔：
“先生，真不是阿姨要说你噢，你可真是不懂事，哪有孩子跟OMEGA姓的，你家Alpha那么厉害，又能挣钱，还不赶紧趁孩子小让孩子跟父亲姓？”
小月亮听见，大声反驳：
“我不要！我就要跟爸爸姓！”
“哎呀这小妮子还来讲阿姨，”钟阿姨手上动作不停，只当她小孩子什么都不懂，“阿姨跟你讲，你跟OMEGA爸爸姓，不跟Alpha父亲姓，幼儿园别的小朋友都会笑话你的！”
“幼儿园里的小朋友才不会问这么无聊的问题！钟阿姨坏蛋！爸爸不要听她的话！”
小月亮努力伸手，试图捂住时光的耳朵。
钟阿姨浑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越界的话，越说越起劲：
“先生，你不在家这几年，褚先生真是对你一片痴情，外面有没有阿姨不敢讲，反正家里从来没带别人回来过，这么好的Alpha哪里找啊，阿姨教你一招，再怀一个，这样就把他绑牢了！小姑娘是可爱，还是得有儿子才算有后，褚先生这样的人不能没有儿子的呀！”
“你走开！小月亮不要弟弟！坏人走开！走开！”
钟阿姨被时月恒小朋友追得团团转，口中念念叨叨：“怎么这么一根筋，阿姨就那一次请假，小孩生病，家里没人带怎么办嘛！有什么事情打电话叫我嘛！真是的，褚先生扣了我半个月工资……”
最终，钟阿姨闭上了嘴，老老实实做饭去了。小月亮在电视墙下吭哧吭哧拖出一箱光盘，箱子上标签写着“家庭录像”。
光盘码得整整齐齐，“小光怀孕三个月”，“小光怀孕五个月”，“小光怀孕六个月”……
小月亮挑选了一会，把“小光怀孕五个月”的光盘送进DVD机。
机器开始转动，电视屏幕闪了一下，开始播放。时光听见扬声器里传来自己的声音：“开始录了吗？”
镜头里是站在穿衣镜前的时光，身着宽松孕夫裙，手抚圆润肚皮，眼睛是一种炭火般的明亮：“能拍到我吗？”
小月亮站在电视前看了一会，小燕子一样飞扑进时光怀里，把自己的下巴放在时光肚腹上，闭上眼睛默默感受着什么：“小月亮以前就住在爸爸肚子里。”
“爸爸，小月亮住在你肚子里的时候，爸爸总是很难过，爸爸为什么难过呀，小月亮爱你，爸爸不难过。”
小姑娘软软热热的身体，就这样全心全意依赖着他，时光脑中轰然一闪，恍惚回到怀着宝宝的时候，每天憧憬着孩子的降生，酸涩的触动涌上心头，时光鼻头酸了。
小月亮轻轻掀开时光的衣服下摆，把自己软嫩的脸蛋子贴在那一道狰狞疤痕上。
“小月亮呼呼，爸爸不痛。”
“爸爸，父亲说爸爸的病好转了所以回家了，爸爸以后都不会离开小月亮和父亲，对不对？”
时光摸着小姑娘头顶细软的头发，她的头发和褚嬴一样，又黑又滑，但，最终也没有回答她。
时光在别墅里住了一个多月，提出想回家住两天，褚嬴答应了。
他长大的老房子，并不宽敞，小小的卫生间甚至放不下一座浴缸，卧室里的单人木床咯吱咯吱，他在这里却睡得异常安心，仿若不知世事的小小少年。他想见见以前的伙伴，却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见他们，约定的两天时间却很快到了。
褚嬴的短信和QQ信息也在不断发过来。
“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，小光要回家了。”附上一个微笑的表情。
褚嬴又发来女儿在客厅地毯上拼乐高玩具的照片。
“小月亮还在等爸爸回家。”
“我去接小光回家好吗？”
时光心烦无比，干脆手机关机。
十几分钟后，他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，然后是爸爸的声音：“小褚，人来就好，怎么还拎这么多东西。”
晚饭后，时光跟着褚嬴上了车。褚嬴问他这两天在家里做了什么，时光不答，只是翻着手里的《天下围棋》杂志，褚嬴又问他在看什么，时光只回了一声“嗯”。
良久，时光终于放下杂志：“看东西不清楚，你带我去配眼镜吧。”
褚嬴开向OMEGA关怀中心的后街，找了家眼镜店验光，度数不深，只有一百度。店员热情推荐，但这两个客人关系很奇怪，年轻的这位一言不发，也不和年长的这位寻求款式建议，年长的这位始终风度翩翩，为超轻框架和防蓝光镜片的高昂价格买单。
时光配好眼镜也不戴，上车就裹着小毛毯窝在副驾驶闭眼休息，路灯光在他脸上明暗交替，褚嬴时不时侧脸看他，小光年纪还那么小，明明可以和朋友一起在运动场上疯跑，却了无生气地被关在自己身边，还有那衣衫下隐藏的惨痛疤痕……
意识到小光被自己接回来并不高兴，褚嬴温柔启唇：
“小光不是和我约定回家住两天就回来吗，如果想念爸爸妈妈，也可以下星期再去住呀。”
“我不想和你一起住！”
时光出声哽咽，眼泪大滴大滴落到膝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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